【盗笔】老九门----雨夜
给妹纸的三月生贺，这两天提不起劲码字，新年终于快过完了……
长沙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了，天色阴沉沉的，张启山坐在红木椅子上喝茶，今日的茶泡得有些久了，茶香已经淡了。
“佛爷，二爷在门口已经跪了很久了。”解九站在窗边，外面的青色石板浸透了雨水，显得湿滑滑的。他今日过来，并不是佛爷授意的，一大早就自作主张出了门直奔张家。
虽然很多事情无力改变，但他希望，起码今天，不能再让佛爷独自面对这样进退两难的处境。
张启山皱了皱眉，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出过房门了。长沙城风云起伏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，老九门走至今日，命数已尽，不知齐铁嘴当年执意不肯从军从政，是不是早已算到今日处境。
解九转身看了看张启山，说道：“佛爷当真决意如此？”
张启山闭上了眼睛沉默着也不答话，解九看了看怀表，喃喃道：“已经四个钟头了。”
雨终于在天即将黑透的时候落了下来，灰蒙蒙的水汽一下子笼罩了整个长沙。二月红跪在张家大门口，雨淋透了他的衣衫，他弓着腰，紧紧地搂住怀里的人，用身子为她挡去大半的雨水。
还差最后一味药，他心想，无论如何也要拿到。
记不清已经几个小时了，面前的大门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。丫头的鼻息已经越来越微弱，他不知道还能等多久。
解九泡了一壶新茶，雨天水汽湿重，热茶可以驱散寒潮，如果不是今天，他很想和二月红共饮一杯今年盘口收得新茶。
“日本人当初把那味药送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，早晚会有这么一天。”张启山看着窗外盈盈的光亮说道。他可以想象得到，昔日在舞台上甩着水袖唱着霓裳羽衣曲的二月红，如今是怎样一副样子跪在门口，可他却连门都不能开。
“但是我必须这么做，我不能为了要救她一个人，牺牲更多的人。”
解九默默颔首，他当然知道，从日本人告诉二月红最后的那味药在张家开始，佛爷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陷阱里。
给了，就意味着九门和日本人勾结，企图泄露守卫军的信息。不给，二月红的夫人必死，九门也必将大乱。对于他自己来说，他觉得佛爷做的很对，九门牵扯的人太多太广，如今全国动荡不安，日本的枪炮已经逼至城门，谁都没有退路。
夜已经渐渐深了，二月红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，胳膊也好似千金重，他咬着牙坚持着。怀里的人已经气若游丝，面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，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，二月红再细心的为她遮风挡雨，也终究有护不住的时候，比如今夜淋在她身上的大雨，比如救命的药。
丫头微微的睁开了眼睛，她的头枕在二月红的肩头，动了动嘴，像是要说什么。二月红俯下身子，凑近了去听。
雨声几乎要湮没了那短暂的几个字，但他听得很清楚，那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在他心上一般。
“活着。别恨任何人。”
她终究还是离去了，在瓢泼的大雨里，在他温暖的胸膛里。
从她当年趴在人贩子背上，看着二月红从茶楼的二楼游墙而下，当街拦住了他们的那一刻开始，她便知道，这一生，有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。
二月红能给她的，总比她想象中的多。
即便在最后的这个雨夜，他愿意为了她长跪不起，遇见这个男人，是她最大的幸运，她不恨任何人。
张启山和解九下了整夜的棋，可他一局都没有赢过，直到天色微亮，总管敲了房门，他才知道二月红的夫人已经与世长辞。
他抬手落下了最后一颗棋子，也输掉了那晚的最后一局棋。
雨终于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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